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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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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好。”柏林抿了抿唇,他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過了一遍,指尖不自覺地貼緊了褲縫。

許久後,才聽到他說了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:“不錯,就是眼光差了點。”

柏林:“……?”

您是指哪方面的眼光?

“……”於婉婷也有些無語,在一旁出聲警告道,“你要是來這裏就為了說廢話的話,就把節目組的錢退回來。”

“我稀罕這點錢?”教官小聲地嘀咕了一句,但還是依言擺正了姿態,開始指揮學員們列隊站好。

等所有人都站成了筆直的一排以後,他才開始自我介紹:“你們好,我叫戚昀,來自華國人民解放軍陸軍,接下來,將由我帶領你們完成今天的訓練,我們今天的訓練主要分為三個內容,站軍姿、列隊練習,以及打靶練習。”

“下面,首先進行站軍姿訓練,全體都有,立正——”

誰也沒想到他說開始就開始,聽到指令就下意識的挺直了腰背,然後才稀稀拉拉的開始調整自己的動作。

一時間場面看上去兵荒馬亂的。

柏林上一次軍訓都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,對於站軍姿的僅存印象便是雙腿並攏,腳跟相合,腳尖分開約六十度,雙手自然下垂貼於褲縫線,他按照自己的印象這麽做了動作,然後便發現自己也許是除了蘇文冉以外姿勢最標準的那個。

蘇文冉不用多說,軍訓就是去年的事情,自然記憶猶新。

其他的人,多多少少就有些艱難了。

池非凡常年和電腦相伴,鮮少運動,也還沒經歷過大學軍訓,雖然高中時有過一次,但也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,只能做到雙腿並攏站好。

葉淺寧懷榮不知道是為了節目效果,還是真的忘記了,站得歪歪斜斜的,有一個還擺出了稍息的動作。

卓彤彤則是左看看右看看,依葫蘆畫瓢的學了個像模像樣。

戚昀一個一個看過去,一開始看到蘇文冉和柏林的時候,神色還算好,越往後便就越難看,最後捏了捏自己的眉心,有些懷疑道,“你們真的,上過大學嗎?”

池非凡誠實道:“還沒有。”

確實,他還沒入學。

“……”戚昀又看向其他人,“他沒有,你們也沒有嗎?”

誰也沒敢接話,一個個的都盯著自己的腳尖裝鵪鶉。

戚昀最終也沒有辦法,畢竟再笨的學生也得教,只能搬出了幾乎所有學校軍訓都通用的口訣:“立正,兩腳跟並攏,兩腳尖分開約六十度,兩腿挺直,膝蓋向後壓,上體保持正直,兩肩微向後張,兩臂自然下垂,兩手微彎拇指貼於食指第二關節處,中指貼於褲縫線,頭要正,頸要直,兩眼目視前方,下顎微收。”

等所有人都按照指示調整了姿勢,他又依次上前對每個人的不足進行微調,直到全部都標標準準的站好後,才道:“所有人,站軍姿半個小時。”

然後頓了頓,又補充道:“寧懷榮,站軍姿一個小時。”

“???”寧懷榮立刻發出不滿的聲音,“為什麽?!”

戚昀看向他:“你不是有張訓練加倍卡?”

寧懷榮黑人問號:“那不是開玩笑的嗎?”

戚昀無情地轉開了視線,只給他留下一句:“我這裏,從來不開玩笑。”

“……”

操場邊,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。

衛行秋聽著遠處寧懷榮的哀嚎,偏頭看向一邊靠在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男人:“你這樣真的好嗎?”

戚銘聞言輕輕地擡了一下眼皮,哼出一個鼻音:“嗯?”

“戚上校特地過來一趟。”衛行秋擡起下巴往遠處揚了揚,“你就躲著不見他?”

戚銘無動於衷,垂著腦袋的幅度都沒變動一下,語氣平淡:“有什麽好見的。”

衛行秋提出假設:“或許這次他是來跟你示好的?”

然後被戚銘無情駁回,他冷嗤一聲:“他這樣的人,一輩子都不可能服軟。”

“好吧。”衛行秋無奈地聳了聳肩,轉而又道,“那你躲就躲,拉著我一起幹什麽,我還挺想去重新體驗一回軍訓的。”

“……”戚銘沈默了一瞬,而後避重就輕道,“你想體驗,回頭我送你去軍營體驗都行。”

“少來。”衛行秋白了他一眼,“你知道我在說什麽。”

但戚銘只裝作自己聽不懂,垂著眼去數地上的草有幾株被踩禿了葉子。

衛行秋只能挑明道:“你是想讓他吃醋吧?”

他口中的那個“他”,指得是誰,在場的兩個人都心知肚明。

“我和卓彤彤一個寢室,他和卓彤彤又是發小,很輕易就能知道我昨天晚上沒回去的消息。”衛行秋靜靜地看著戚銘,眸光澄澈,好像洞悉了一切,“再結合你也夜不歸宿的條件,誰都會猜測我們兩是不是一起走的。”

戚銘數到三十的時候,看到了一顆葉子斷了一半卻還是掛在根莖上的草,然後才擡頭看他:“你都知道了,還問什麽?”

“我只是想不通你這麽做的原因。”衛行秋斟酌了一下用詞,然後道,“戚銘,你不覺得你有些幼稚嗎?”

通過制造第三方的存在,來讓對方感受到嫉妒和危機感,這是不成熟的小孩才會做出的舉動。

但在他心裏,戚銘不應該是一個這麽幼稚的人。

戚銘的眸光微微波動了一下,聲音輕的像是自言自語般:“幼稚嗎?”

“當然。”衛行秋給出肯定的回答,“不僅幼稚,還很無聊。”

幼稚,無聊。

這是衛行秋給他的評價。

戚銘再度垂下了頭,找到剛剛那顆似斷非斷的青草,那片頑強的葉子終究沒有抵過吹來的微風,從根莖上無奈的脫落了下來,他心底突然就生出了一股兔死狐悲的難過,開口的聲音也被影響著有些艱澀低啞。

“可……我只是想確定一下,他到底還在不在乎我。”

衛行秋倍感驚奇:“你也有這麽不自信的時候?”

這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呀。

他認識的戚銘,從來都是帶著一股爾等皆為凡夫俗子的莫名傲氣,好像什麽事也不會讓他覺得挫敗,給人一種“這道題我做不出來,不是因為我不會,而是因為題錯了”的感覺,哪怕後來性格有所收斂,也依舊是有種隱隱約約的淡漠疏離感。

這樣的人,居然也有惴惴不安的一天嗎?

衛行秋越來越好奇,柏林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,能拉的那樣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淪落凡塵,染上屬於凡人的七情六欲。

好像從昨天的短暫相處來看,也不過是個稍稍有些內向的普通人?

頂多,長得好看。

“誰都會有不自信的時候。”戚銘將頭往後一仰,靠在墻上,望著上方淡灰色的天空,緩緩道,“我又不是神。”

大概只有傳說中的神,才會無欲無求,無喜無悲,對萬物一視同仁吧。

他曾經也以為自己是神,以為自己是動漫小說裏那種神秘的高人角色,遺世獨立,孤冷淡漠,只在需要自己的時候高調出場,一招制敵,隨後在觀眾的驚呼聲中功成身退,只給大家留下一個無法超越的背影。

不需要無用的交際,不需要額外的感情,只做自己最想做的事。

可後來,他卻發現,自己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。

一個遇到喜歡的人時,會心動,會猶豫,會患得患失的人。

甚至在對方選擇離開時,無能為力。

他不得不承認,自己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對什麽都置身事外。

至少,在看到另外一個人靠近柏林的時候,他會嫉妒,會吃醋,會想盡一切辦法讓那個人從那個本該屬於他的位置上消失。

可柏林說,不喜歡他了。

戚銘能看出來,他不是在說謊,他是真的不再喜歡他了。

可是,他也能感覺到,柏林明明是在乎他的。

他坐在自己的身邊時,會感到不自在,聽到自己和別人對話時,悄悄豎起耳朵,對自己的靠近,有回避的反應。

種種跡象都表明,柏林在意他,只是因為某些原因,不願意再靠近他了。

但是戚銘不知道那些原因是什麽,就像他也不知道柏林當初為什麽離開的那麽突然一樣。

或許就像卓彤彤所說的那樣,是因為他的性格糟糕吧?

但是他現在明明已經改了很多了,也盡量地去和每個人友好相處了,柏林為什麽還是再三拒絕他呢?

戚銘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奇怪,特別是在遇到和柏林相關的問題方面時。

昨天非要拉著衛行秋跟他出去通宵打游戲的行為,現在想想也確實有些離譜,難怪衛行秋會說他幼稚。

“但是你這樣,只會把他越推越遠吧?”

衛行秋突然開口,將戚銘的註意力拉了回來,他看過去,眼中滿是不解。

“什麽?”

衛行秋重覆道:“我說,你這樣,只會把柏林越推越遠。”

戚銘還是不能理解。

衛行秋嘆了口氣,開始給他解釋:“雖然我並不了解柏林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,但從昨天的相處裏,我能感覺到他比較內向,通常,內向的人往往伴隨著敏感、自卑,當然,我是說大部分,不是說所有,而你這樣的行為,可能會給他帶來很大的壓力,他和你不同,這樣的壓力,不會讓他向你靠近,只會讓他越縮越遠。”

“而且,我猜,你從來沒有告訴過他,你為什麽喜歡他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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